嗯。”
漱玉节颔首,不自觉地揪了揪襟口。她交领虽高,无奈衣下已无裹胸的兜儿,襟布一紧,两颗沉甸甸的玲珑玉乳便在绫罗布面上一阵晃摇,不仅浑圆的乳形宛然,连两颗乳梅都挺翘浮凸,比赤身裸体时更加引人遐思。
“便在玄鳞徘徊尘世之际,“佛”来到了东海。传说天佛降世之时,仿佛日坠星沉、流火蔽天,兽禽走避,地动山摇,世人皆惊惧不已,但玄鳞身负六百年的武功智识,当世绝无敌手,遂往佛降处一探,成为东洲大地上第一个面佛之人。”
耿照突然想起了凌云顶。
--那个神秘莫测、被“天观”七水尘以芥子须弥之术隐藏起来的秘境,就是当初龙皇玄鳞与天佛初遇的地方吧?
那是“佛”踏上东胜洲的第一步,更在那里留下无数谜团,成为人人竞逐的神秘宝藏,因而有了凌云三才的巅峰论战,写下智绝传说的新页。但在漱玉节所说的故事里,同样还是那处凌云顶,却摇身一变,成为玄鳞之愿的契机……
在那里,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?
漱玉节不知他心中计较,继续道:“天佛倾听玄鳞之愿,在东海之滨起出了玄鳞三百年前所抛弃的真龙残躯,以无边法力淬成化骊珠,珠中蕴藏了龙之一切本然,境比身而为龙的玄鳞还要透彻。
“天佛对玄鳞说:“龙若吞下化骊珠,便有足够的神通力令苍龙之血回归,但你已不是龙,吞下此珠,你的身躯将化为齑粉,雾散烟消。因你创的这门移魂术,违反了天地间的自然生灭,故有此报。”
“玄鳞又惊又怒,想了很久,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。他潜入皇宫,以奇术占夺了其二十二世孙少腾的身躯,又回到天佛面前,道:“这具肉躯流着真龙的血脉,总可以使用化骊珠了罢?”
“天佛只看了他一眼,摇头:“这具肉身与先前那具,差别极小,龙的血裔已十分稀薄,几近于无,同样受不得化骊珠的神通。”玄鳞听出佛的话语中似有保留,便说:“世尊若能让苍龙之血重临大地,吾便教吾之子民潜心事佛,千秋万世,绝不离弃。””
这个说法令他想起了莲觉寺的大佛机关、转经堂秘构,还有那只无比精巧、神秘莫测的金盒“亿劫冥表”。明姑娘说制造这些难以想象的精巧奇器,或许正是大日莲宗的修行法门之一……这个传统,说不定还是从佛世尊处传下来的。
“天佛答应了么?”耿照追问,不觉微蹙浓眉。
他自小家中诵经念佛,所奉与东海流行的粗浅末道不同,乃是央土带来的大乘经典,只觉故事里的佛世尊远不如经中超然,再加上研制机关奇器的嗜好,倒像身具神通法力与超凡智识的普通人,虽不免突兀失望,又觉颇为可亲。
漱玉节严肃点头。
“天佛留下玄鳞一臂,道:“此血肉中兼有人龙,我将从中化出一心法,令汝不论移至何身,均能结成龙血,吞珠化骊。”玄鳞大喜,便让天佛的侍者们四出传道,东海遂成为东洲最早受佛法教化的地方。玄鳞则返回皇宫,以少腾的身份执掌国政,静待天佛完成心法的那一日。”
时光飞逝,转眼又过四十年,少腾的身躯又老又病,已不堪使用,玄鳞只好将皇位传给少腾之子翔颛,然后再夺取翔颛的身体……对已等待了六百年的玄鳞来说,四十年不过一晃眼罢了,他的耐性早已超越尘世间的悲欢离合、爱憎喜怒,沉砺得像是幽穷九渊下的海底岩山,历经千万年的深水动荡也磨之不平。
然而佛却辜负了龙皇的期待。
凌云顶一别,玄鳞再也不闻天佛之语,直至灭度,佛将教团传给了弟子,对心法却只字未提。玄鳞并不死心,他坚信佛已完成心法,只是不肯拿将出来,他一代一代的占夺子孙的躯体,与天佛教团的领袖们勾心斗角,探查结成龙血之法,始终无法如愿,倏忽而又三百年。
期待落空的玄鳞终于发怒,倾王朝之力对天佛僧团展开了毁灭性的报复--当然是假他的五十六世孙滂坠之名。玉螭王朝的武装军队冲入寺院,抓走教团的首脑们,疯狂屠杀僧侣信众,再将尸体残垣付之一炬。被捕下狱的高僧遭到恐怖的严刑拷打,却拷掠不出任何有关于心法的事来。
僧团残众纷纷向西、向南逃出,只有极少数不肯离开,躲了起来,静静等候黑夜退去、黎明到来的时刻。但黎明将至之前总是特别黑暗,北方的异族亶父消灭了衰颓的玉螭王朝,肆虐东海,而后央土人族与南方的神鸟族又驱逐了亶父人,成为东海的新主……纷乱的时代持续了整整一百年。
百年之后曙光终现,暗地里养精蓄锐的教团,带领徒众占据东海一隅,建立起以僧团为中心的佛国净土,主其事者自称“大日莲宗”,由此揭开了东海三宗共治的序幕。
按萧谏纸的考据,玉螭朝的信史最多三百年,龙皇应烛是鳞族部落的共主,在位短暂,其子玄鳞放逐父亲取而代之,但篡夺者的王位注定难以久长,不久便被另一支部族推翻,该部族酋成为新的共主,接受了各族献上的“少腾”帝号,意即“飞上青天的年少英主”。首开灭佛先例的滂坠则是暴虐的王朝末帝,其号寓有“久候大雨不至的天上坠龙”之意……
《东海太平记》记载的历史写实而血腥,漱玉节的故事却是神话传说,荒谬得令人战栗不止;虽是难以置信,复觉兴奋刺激。
“宗主的意思是……”耿照心中充满疑惑,但又非毫无道理:“由少腾至滂坠的三百年间,玉螭王朝的皇帝通通都是玄鳞?”
漱玉节一双妙目凝着他,淡淡一笑。
“我初听之时,也觉不可思议。”
但比之漱玉节,耿照不应如此惊讶。在她的世界里,甚至没有“夺舍大法”,耿照亲身经历过琴魔之夺舍,玄鳞用这种方法在世上多活了六百年,似也不是难以想象之事。
“就算化骊珠能使真龙复生,”耿照蹙眉:“像这种毫不犹豫夺取自己骨肉之驱的人,活转过来又如何?更遑论屠杀僧众、压迫人民等恶行。宗主举族数百年间所期盼的,便是这般“真龙”?”
漱玉节一点也不生气,平静垂眸,面露微笑。
“善恶诸行,因时、因地而异。大日莲宗既是理想佛国,如今何以不存?鳞族压迫人民,为何我族之天元道宗能与其他二宗并立?央土王权压服东海,抑道宗为“薮源魔宗”,魔宗亦与莲宗、儒宗余脉相互结合,共抗外敌……世事流转,岂能一概而论?”
耿照仍是摇头。
“诚如宗主所说,既然世事流转、不可一概而论,又何必苦苦等待真龙回归,平白做出偌大牺牲?倘若世上无有真龙,五帝窟这些年所受的牺牲荼毒,岂非枉然?”
“正所谓:“吉凶未来先有兆。””美妇人理了理云鬓,淡然道:
“典卫大人平日烧不烧香、拜不拜佛?信不信图谶,讲不讲运合命数?三十年之间,前后两度妖刀乱世,异族入侵、天下大乱,央土皇权几易……这些,算不算是兆头?若还要不信,那么琉璃佛子将履东海,欲带回出走多时的大乘佛法,促使三乘归一,重现大日莲宗之盛;这会儿连能纳化骊珠而不灭的人都出现了,你还说这不是征兆?”
耿照哑口无言,忽然省起:“说不定她礼佛虔诚、遍履寺院,也是为了寻找那部传说中的化龙心法。”想了一想才道:
“我非指宗主之言为虚,但宗主的故事却有个极大的漏洞。连玄鳞子孙的肉身,都被佛世尊说“血脉稀薄”,受不得化骊珠的威力,但我祖上来自央土圻州阁莱郡,没有一丁半点儿的东海血脉,显然帝门故老遗说之中有所疏漏,与实际发生不尽然相符。”
“请恕妾身无礼。”
她微微一笑,水汪汪的杏眸中掠过一抹狡黠,衬与微勾的眼角,当真有股说不出的妩媚。耿照突然发觉:她只有在人后才会显露这一面,在众人之前端庄高贵的“宗主”,其实有着少女般淘气的眼勾,只是青涩尽去,酿以岁月风霜、江湖历练,淬成了甜熟馥郁的醉人韵致。
“典卫大人的身世,尚有许多不明处,要说“没有一丁半点的东海血脉”,稍嫌武断。大人知晓自己的母亲是谁么?尊君耿翁可是你的亲生父亲?”
耿照面露诧色,随即明白过来:“她派人调查过我的来历。”欲言又止,摇头低道:“总之我出身平凡,总是不会错的。我不是什么鳞族之后。”
漱玉节淡淡一笑,目光转锐。
“既然如此,或与大人打开“亿劫冥表”的法子有关?”
她怡然笑道:“妾身研究过盒上的文字,虽不明所以,但似是一门心法口诀。大人可能在不知不觉中练了一门武功,恰巧便是佛世尊秘传的化龙之法,早已成真龙之躯……”忽然闭口,妙目凝着眼前的少年,神色十分古怪。
耿照的思虑与她同样飞快,严肃接口:“倘若如此,我已纳了化骊珠,怎还没变成一条神龙破空飞去?”说着低头检查双掌,又瞧瞧身后,大摇其头:“没长爪子没长鳞,屁股也没尾巴。惨了,我真的不是龙。”
漱玉节被逗得忍俊不住,噗哧一声笑出来,最后索性扶腰掩口,放怀大笑。
耿照绷紧的精神略一放松,也笑得直打跌;勉强定了定神,正色道:“宗主,打开盒子的方法,恕我不能奉告,但我保证与天佛心法应无关连。如若不然,我现下该要摆着尾巴飞上天去。”
漱玉节雪靥酡红,屈指轻抹眼角,弯着柳腰轻揉小腹,又娇又恨地瞪了他一眼,还未开口,又“嗤”的一声低头抖肩,笑得花枝乱颤。耿照叹息:“宗主,我说笑话不顶在行,也难为你这么捧场。”
漱玉节好不容易收了笑声,手按腰腹,摇头道:“我十几年没这样笑了,原来笑起来是会要人命的。典卫大人,你真是深藏不露啊。”两人相视而笑。
“关于这枚化骊珠,宗主有何打算?”
“请典卫大人给妾身一天的时间,明日此时,我们在此地相见。当然是一……一个人来。”她说这话时俏脸微红,旋又恢复。“倘若珠并未融入大人体内,珠是珠、人是人,那便容易许多。妾身有位相熟的医道大国手,眼下正于本门处作客,以其神技,自体内取珠不伤筋脉应非难事。”
耿照几次听她提起,忽然一凛。
“莫非是“血手白心”伊黄粱?”
“典卫大人好识见!”漱玉节赞道:
“妾身特请伊大夫前来,为贵友换接双手筋脉,目前所需的药材、场所都已准备停当,这几日之内便要动手。伊大夫乃当世无双的外科圣手,有他亲自操刀,贵友双手复原指日可待,大人勿忧。”
◇ ◇ ◇
“伊黄粱在莲觉寺?”符赤锦圆睁杏眼,不由得叫了出来。
“不止。”耿照两手一摊:
“昨儿咱们陪将军夫人逛鬼子镇时,伊大夫已至驿馆,给那厮诊治。我们在大厅的那会儿,说不定伊大夫就在后院厢房之中。”
符赤锦扼腕道:“可恨!千载难逢的良机,骚狐狸怎不趁机弄死他!”嘴上虽这么说,却非是咬牙切齿,反倒低首蹙眉、久久不语,看似凝然多过懊恼;不是真恨漱玉节办事不力,而是心知必有不可乘势的困难,正在苦苦思索其中关窍。
耿照心想:“宝宝锦儿虽与宗主不睦,到彼此相知深、默契,世间难有者。”须知宝宝卧底在岳宸风身边,侍敌,却向任何吐,连薛百螣、平川这等老湖亦被瞒了,唯有漱节摸清的格,知其必有图谋。
两表针锋相--不定是--却有相互配、彼此掩护,符赤功移转岳宸风的贪婪,令他暇染漱节、何君盼;漱节则有使在岛的境更加艰难,正释岳宸风疑,形保护了符赤……
关这,这两个形诸言语文字,甚至连直相的机,们联系在的是聪明才智、细腻观察,的灵敏直觉,及敌的深恶痛绝。
耿照在画舫柳岸与漱节分,施展轻功直奔枣院,进门戌,符赤与紫灵正准备城接应,院悉的臭略显淡薄,问才知额煞已先步。两口相见是甜惊喜,符赤见他左眉创口凄厉,疼不了,取清巾理,细细敷包裹,俏脸微寒,冷:
“是狐狸的?”
“,点误。”耿照伸挽,宝宝咬狠笑,杏眸气腾腾,轻轻挣便身,却被郎搂住。“啦啦,坐陪陪相……咦,宝宝的怎这凉?”
回神,脸浮柔疼的神气,柔顺偎他。“我怕啦,怕有个什万……我,狐狸真敢,我几百刀、几千刀的剐了,绝不让。”
耿照全隐瞒,将画舫的实了,连差点在漱节身的糗盘托。原宝宝听了气,不料汪汪的睛滴溜溜转,嘻嘻笑:
“老爷是忒骗!软什?依我,该狠狠捣进,这弄、这弄……几遍转来,再灌狐狸满满的,让呼抢的哭叫讨饶,末了怀几尾狐狸才。偏,滥个!”促狭似的瞟他,连带比的,顾